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游学手记之——江南行
来自: 时间:2008-09-06浏览:
我一直以为,江南,是数点雨声风约住,朦胧淡月云来去,是绿萼梅的一枝独秀,是青箬笠的独钓寒江,是南塘水,松陵路,是吴苑宫闱,广陵台殿,是绿丝低拂鸳鸯浦,湖光秋月两相和…… 花影层叠,渔歌唱晚,魂销惟有江南。 北国的黄尘白沙,不曾湮灭我对江南的心驰神往,于是,带着一本词谱,带着江南的幻梦,我踏上了游学的旅程。 岱宗夫如何?齐鲁青未了。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。 游学的第一站,是齐鲁之乡,孔孟之地。我们先后踏进了孟庙孟府和孔庙孔府孔林。路面青砖,印满苍苔,道旁古柏,蔚然深秀。我漫步无语,希冀脚印传出心中的虔敬。每走一步,都在印证着刘禹锡的那句“苔痕上阶绿,草色入帘青。”此地静而且幽,我知道,这是中国文化的名片。这里,不适于诗文的雕琢,而适于凝神摒吸,注目着孟庙正南门——棂星门内左右木坊的字:“继往圣”、“开来学”。这是孔孟的理想,亦是我们当今的使命。其实关于孔孟,这些庙、府、碑林,皆是他们身后的各朝历史遗存,圣人本人的遗迹并不在多数。这里因为保存着历代的建筑、碑刻、雕像、档案……而成为研究历代政治、经济、文化和地方历史的宝库。而研究孔孟的思想,还必然要在典籍中寻找。“行万里路”必然要和“读万卷书”相结合,方能走进中国的思想、学术与文化。当然,这些庙、府、林——历代祭祀孔孟的地方、孔孟嫡系后裔居住的地方、埋葬孔庙及其后裔的家族墓地,依然值得历朝历代的膜拜与敬重——也许,算是一种文化的着落。 走出邹城、曲阜,到达泰安——泰山脚下。从原始社会时期朴质钝拙的自然崇拜,到秦皇汉武庄严隆重的封禅敬祭,从雅士英才俊美超绝的歌颂吟咏,到蒸民庶人丰富多元的文化信仰,泰山早已超越了单纯自然风光的美艳,而展现出厚重的人文积淀。在邹城我们登峄山而小鲁,在泰安我们登泰山而小天下。山高微寒,云腾雾涌,莽苍千里,杳杳冥冥。摩崖刻石辉煌壮阔,特别是《天下大观——纪泰山铭》一文流金溢彩,一如唐代的气宇恢宏。下泰山的时候,正赶上微雨冥蒙。身临大好河山,我特别钦佩起诗仙李白来。云海玉盘,晚霞夕照,须有李白的胸襟气度,方能将祖国的好山好水,玩得气壮云天。 已从姚鼐的《登泰山记》中认识雪中的泰山,惜行旅匆匆,未能自制一篇《雨中泰山记》。 水是眼波横,山是眉峰聚。欲问行人去那边?眉眼盈盈处。 告别孔孟,下江南。从南京下火车,换乘客车,先后到达扬州、苏州、杭州、绍兴诸市。这便是唐风宋雨里无数《梦江南》的梦寐之地了。 六朝古都,只是匆匆一瞥。车窗外的玄武湖,想来当是在时光中泛着粼粼的波影。“六朝文物草连空,天淡云闲今古同。”今天的南京,滚滚长江东逝水,车船往往,路拥江阔。杨柳不知愁,衣冠成古丘。遥想微雨杏花枝,正是周瑜点将时。 苏杭的街道,两旁都是梧桐。我们在“天堂”共住了五日,正赶上雨天,遂了我们走进江南烟雨的夙愿。 在杭州观灵隐寺、飞来峰时暴雨倾盆,无缘了“桂子月中落,天香云外飘”的闲情逸致,亦不知“云从栋生,水与阶平”的冷泉美景。然而雨洗山青,远近尽是蓊蓊郁郁,益见“仙灵所隐”。飞来峰是江南少见的古代石窟艺术瑰宝,袒腹的弥勒,慈笑的观音,就深隐在密林清泉的一片浓绿之中。看着这些宋元石刻,我心生敬畏。不是因为宗教的震慑,而是对于中国艺术品所表现出的深邃的精神,为自己的懵懂表达出深深的敬意,亦为自己所知的中国艺术理论少之又少而深感惭愧。 岳飞庙里,我们敬他“心昭天日”,秦桧像前,又不禁要驻足深思。我们的职志,乃在于从民间故事与民族情感中,析滤出历史的真实。 江南美景,少不得杭州西湖。十景之中,我们身临了一部分,遥望其他。欲把西湖比西子,是淡妆浓抹总相宜。西子美在初春。然而夏末秋初的西湖,依然给了我们充满姿色的想象:“柳浪闻莺”是柔条万缕柳如金,恰恰黄莺啼绿阴;“苏堤春晓”是春水平湖绿映堤,六桥芳草正萋萋;“曲院风荷”是旧时曲院枕莲塘,风过犹疑酝酿香……最具生机的在“花港观鱼”,真是苍影之间戏锦鳞。最清灵的当是“平湖秋月”。很早,就爱乐曲中的《平湖秋月》。不仅有广东音乐的丝竹弦管,筝、箫、钢琴等亦有改编独奏。身在西湖沿岸,虽未及景点,却也觉自己是走进了乐曲中,走进了万顷寒光、冰轮行处。唯一的人工再现景观是“雷锋夕照”。我以为这种重建极好。面对青山绿水,人们总是需要一座小亭、一座古塔来吊俯仰之陈迹,发思古之幽情。玄对山水,神与物游,五光十色,天人合一,这才是中国的精神。然而,面对新的雷峰夕照,不知何人会在心底轻轻吟道:昨日浮屠今安在,湖山犹带夕阳红…… 微雨又是另外一番情景。在苏州,雨点打在拙政园的荷叶上,脑中全是周邦彦的那句“水面清圆,一一风荷举。”亭台飞檐翘角,小桥流水汤汤,这样清新雅致的园林里,就当在刻着万方福禄的檀木桌案之上,用墨笔泼出深深浅浅的心情山水,或者,闲暇了黑白之弈,观它燕泥点点污棋枰。江南梦里,就当是这样听听回澜拍岸,看看风摆翠竹,浸一盏淡茗,听一曲洞箫,轻轻地拨动古筝,弹出一曲春江花月夜…… 从拙政园出来,隔着如丝的水晶帘,见门前店铺,摆满了精致的苏绣丝画和香檀小扇。疏雨滴梧桐,实在是“梧桐更兼细雨,到黄昏、点点滴滴。”易安这个北国女子,又焉能不愁不怨?玉炉香,红蜡泪,最堪愁那一叶叶,一声声,空阶滴到明。 虎丘剑池,流传着阖闾的传说。为姑苏古城填得一首《菩萨蛮》,我只觉上阕浑是天成:吴王宫里西施醉,风拂殿外金波碎。秋月涨平湖,寒山啼鹧鸪。 二十四桥明月夜,最忆是扬州。 千里莺啼山隐隐,孤帆远影水迢迢,我最爱杜牧的扬州。在我心里,没有杜牧的十年一觉、玉人吹箫,扬州的烟花三月亦将减色三分。在扬州,我们参观了个园、大明寺、汉陵苑、双博馆和工艺美术馆。个园修竹翠柏,水清鱼逸,更有四季假山,巧夺天工。春如笑,夏如滴,秋如妆,冬如睡,处处透着精工和奇巧,艳冶而明净。楹联透着主人的雅致,这亦是江南的情调:“秋从夏雨声中入,春在寒梅蕊上寻”。如此良辰美景,怎不使人流连? 大明寺里平山堂,为欧阳修任扬州太守时建。正堂匾下对联,极富风韵:“晓起凭栏,六代青山都到眼;晚来对酒,二家明月正当头。”我似乎还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,叩问这个康熙皇帝警跸曾到、纳兰容若随行写下“竹西歌吹忆扬州,一上虚堂万象收。欲问六朝佳丽地,此见占绝广陵秋”的平山堂。漫漫百年,悠悠千载,坐花载月,风流宛在。扬州城之让我魂牵,除了二十四桥明月夜,便是这平山堂了。因为这份“远山来与此堂平”的潇洒,因为皇帝下江南曾经的驻留。 最令我们叹为观止的是工艺美术馆里的展品。点螺,雕刻,乱针绣……一件件展品都似在语我:扬州工艺是天下最美的工艺。可人最是扬绣,比苏绣更为精密,与水墨画难分彼此…… 扬州小住仅一日。傍晚街灯晃晃,柔风拂面,漫步古运河畔,碧水荡荡,柳叶依依,心下念着皮日休的那首《汴河怀古》:“尽道隋亡为此河,至今千里赖通波。若无水殿龙舟事,共禹论功不较多。” 江南行走,我只觉扬州的街道最宽,扬州的树木最绿,扬州的台榭最宁静,扬州的河水最安详。匆匆一别折细柳,梦比西湖瘦。只得移情小词,调寄《忆江南》:江南好,最忆是维扬。可可琼花兼月色,秋池沾与几分香。垂柳话清凉。 山一程,水一程,疏雨梧桐梦不成,故园无此声。 绍兴小城,我们行止紧促,步履充实。先后走访秋瑾、徐渭、蔡元培、鲁迅故居,继而瞻祭大禹,兰亭雅集,登山临水,不枉此程。 从杭州到绍兴,离京日久,益觉水气日重。渐渐地,想起京城来。细雨撩窗,夜深频醒。聊填小词,调寄《菩萨蛮》:淡云淡墨丹青里,桐阴一带清新碧。暝色晚风寒,西泠独倚栏。 江南烟雨重,缈缈思归梦。月似故乡明,长亭更短亭。 江南如梦,游学归来。9月4日,我们下了火车,抵京。我整理思绪,面对新的国学旅程。 文/尹帆淼